“前些日子。随风师弟曾找过贫僧,希望贫僧代为引荐他见一次公方殿下。”
“噢?要见公方殿下呀!这是什么意思呢?”朝山日乘扶着下巴凝神思索道:“会不会与会津芦名氏有关系?”
“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虎哉宗乙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说道:“贫僧正打算拜见公方殿下,就顺道带着他前往春日山城,能不能见到公方殿下就看他的缘分了。”
……
几日的云歇雨收并不是雨季的结束,才几日的功夫又是风云突变山雨欲来。狂风骤雨伴随着雷鸣闪电来的比往日更加猛烈。越后几条河流同时暴涨给泄洪疏浚带来巨大的压力,好在信浓川与阿贺野川开挖的新堀川纷纷投入使用,给行洪泄洪带来极大的便利,确保洪峰泛滥期间没有造成堤坝被冲垮,农田被淹没的恶劣事件。
新潟町建立的重要意义之一,就是为经常河川泛滥的信浓川、阿贺野川带上笼头,让两匹烈马更加驯服能化为越后农民所能使用的水力资源,几条新堀川构成枝杈状的河道网逐渐蔓延到海岸线上,不但可以行洪泄洪冲刷干潟,还具有灌溉土地扩大水田面积的重要作用。
若非吉良家有这一套完备的制度。只怕今年的秋收情形会比去年更加严峻,关东地区传来的消息远比吉良家臣团想象的要严重的多,镰仓也是狂风骤雨一刻不停海堤被冲垮多处,海水倒灌农田被淹给北条家造成巨大的损失。
甲斐也被一场狂风暴雨摧残的十分凄惨,种植的大麦近半损毁已成定局,南信浓有三分之一的大麦受到损失,北信浓与上野受灾形式相当严峻,至于关东其他几国的情况多半也不会比这里更好,就连骏远三一线以及尾张伊势两国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
春日山城评定间里群臣云集,吉良义时面色严峻的盯着一组损失数字,冷声说道:“又一次连续三年的大灾,这已经是近十年来第二次连续三年受灾了吧?自从应仁之乱以来这近百年辰光里,且不说人为制造的兵火不断,就是天灾也日渐频繁起来,近十年里总有七八年是灾年,丰收变成一场可望而不可及之事,或许往后的日子会跟更难过,诸君要早早做好心理准备呀!”
浪冈顕房惊讶地说道:“公方殿下的意思是?”
吉良义时慢慢说道:“诸君当知道但凡幕府更迭,王朝兴替总是以爆发大规模的天灾为起始点,这一点可以参考明国历史便可知道其中的变化。天灾兴起兵火即生这是规律,其因由无非是武士农民都吃不饱饭就只有掀起动乱!根据余的多年精研发现历史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严寒袭来,异常天气成倍的向上增长,不但是我日本一隅之地是这样,便是大明国也是如此。”
细川藤孝点头道:“这个臣下确实听明国的商人说起过。大约是二十年多年前曾出现过数次七月陨霜,八月雨雪的恶劣天气,不是天寒地冻雨雪变多就是连年干旱,就连江浙一代的温暖地区也难逃这个厄运,所以许多海商才会铤而走险做其走私的行当。”
本多时正言道:“弘治四年西国大风雨,尼崎、别所、鸣尾、今津、西宫、兵库、前波、须磨、明石遭遇津波袭击,狂暴的海浪冲垮堤防冲毁村庄并卷走岸边的诸多渔民,对西国多地造成的人口及农业损失无法计量,西国赤松家受损尤为严重,所以才给我等调略的可乘之机。”
吉良义时知道小冰河期的巨大威力。大明帝国被拖垮一部分原因是畸形的整体内部朽烂,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可怕的小冰河期带来连绵不断的灾难,《广东通志》上记载“正德元年,琼州府万州雨雪”,“正德四年。广东潮州陨雪。厚尺许”,这琼州的名字很显然就是海南岛,由此可见这得多么寒冷的季节。
此事不宜深谈下去,否则很容易带出接连不断的问题,所以吉良义时只是浅浅的吩咐几句便说道:“天灾总是不可避免的,我等也无力干预,但是**一定要竭力阻止不能任其泛滥成灾,而后诸君的重点就要放在往后的防治灾难上,抗旱防涝尤为重要。”
接着就是讨论飞騨国传来的情报,自从跟二月底出兵飞騨以来。安田长秀的经略真可谓顺风顺水毫无阻难,自称国司姊小路氏的三木良赖东拼西凑的一千五百军势,在越中军的猛攻下没坚持多久便像那冰雪如烈日般消融不见,三木良赖与三木自纲父子被当场俘虏,所谓的三木联军顿时做鸟兽散。
身处飞騨国北部的有力国人,江马时盛则早先一步发现情势不妙急忙降服,并成功的由降臣蜕变成带路党为越中军打前站,随后加入越中军的飞騨国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便膨胀到四千余众,几乎囊括绝大部分飞騨国人众的力量。
三木家的所有领地都被平定,不愿意降服的顽固者只能带着几十个兵丁瑟缩在小城砦里,企图用这一丁点力量击退强大的越中军,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村庄的地侍领主,拉几十个兵丁跑到山上的城砦里准备坚守,结果左等右等不见越中军杀来,自己反而因为山上城砦里的粮食吃光又给饿跑下山来。
就这么一群逗人发笑的飞騨国人还真让他们拖拖拉拉坚持一个多月,到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厉害的战斗力阻滞越中军的进攻,而是安田长秀有意识的放纵这些抵抗坚决的国人逃回去,然后再一点点收拾他们方便改易本领。
这些小城砦的城主本事不大拉壮丁的能耐到不小,大到两三百农民小到十个八个壮丁的城砦都有,安田长秀所率领的越中军就像一辆开足马力的压路机似的一路碾压过去,这一切做的还算顺利,几乎以无伤完胜的战绩打赢一场又一场小规模的笼城战。
但是很快就遇到一个刺头挡路,那就是躲在飞騨国西部庄川流域的归云城城主内岛氏理,此人自称飞騨国第一流的英杰人物,只是因为地处最偏远的御前岳以西,连接飞騨国的单项通道被掌握在手里就可以关起门来做山大王,唯有一条通往飞騨以外的道路就是庄川。
安田长秀在此之前并没有想过内岛氏理会反抗他,他所率领的越中军也没有选择更加清浅的庄川进入飞騨,而是走神通川的主要支流宫川侵入,所以当大军陷入飞騨东部的大片盆地之中以后,就没办法对群山遮蔽的归云城发动进攻。
无奈之下只有传令给越中的大熊朝秀,让他转告吉良水军及时掐断庄川流域上游的对外贸易,并顺着庄川侵入内岛氏的白川乡,这白川向是孤悬于群山之中的一处河谷,下场的河谷里常驻人口不到八千人,除去越中的一条水路以外完全可以称得上与世隔绝,因而被飞騨国人称作陆上孤岛。
内岛氏理原本也没打算死扛下去,只是想借着地利之机抻量一把换点好处来,他就算准吉良军的主力都在宫川流域多半不会大费周章的绕过来,所以就作出一副我不怕你的架势,还在白川乡对豪族地侍吹嘘自己家的归云城是天下第一坚城,即便名震北陆的吉良义时、上杉辉虎亲自前来也照样拿他内岛家毫无办法。
ps:
法名随风者,是为南光坊天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