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赵樽作战英勇，曾为大晏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朕的赏识。然，晋王受朕倚重，却不知谨慎自恃，躬身自省，反而擅权积威，飞扬跋涉，一日甚于一日，对朕亦无人臣之礼，且与北狄暗通款曲，放哈萨尔入山海关，占都城，扰百姓，有背主谋反之心，责令其交出调兵虎符与大将军王帅印，革职查办，押解回京。钦此！”

知他素来最重孝道，夏廷德面有得意，冷哼一声，托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念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樽却面不改色，下了马，看他们一眼，使了个眼神儿，率先跪在雪地上接旨。

金卫军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见夏廷德站在帐前，高高举起手上的圣旨，似要宣读，纷纷涌上了不安，手指按在佩刀上，神色紧张起来。

“晋王赵樽听旨。”

撩一眼赵樽，他沉声喝道。

他的身后簇拥着的一群将士，样子极是威风。

今日的夏廷德，着甲佩刀，收拾得极是齐整，精神抖擞，样子自然与那日“三只鸳鸯鸣衾被”时大相径庭。

天已入黑，赵樽在营中点齐兵马，骑着马，领了人前去夏廷德的中军大帐。人还没有入内，夏廷德就从中军帐里走了出来。

赵樽也不能等，不会给他机会等。

他不能等，也等不起了。

而三日也是夏廷德许给赵樽的最后期限。

三日已过，何承安还是没有从漠北回来。

阴山大营。

……

……

“如此甚好。”

夏初七呼吸一紧，恨不得安上翅膀飞这去，东方青玄却轻轻一笑。

“大都督，阴山大营闹上了，夏廷德要出手了。”

想来这是如此。夏初七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调侃他几句，只见茫茫的雪原上，顶着风雪飞奔过来一骑，正是锦衣卫的一个探子，他走到东方青玄的马前，没有下马行礼，只拱手禀报。

“你与本座，毫无关系。”

片刻，她见他笑了，笑得声音低而媚惑。

难道她曾经是他的仇人，得罪过他？

她是玩笑的语气问的，可问完了，对上东方青玄那一双深幽且妖冶的眸子，突地打了一个寒噤，觉得就连身子都有点凉。

抚着冷凉的双颊，她笑问，“行啊，请问大都督，我与你以前的关系又如何？”

夏初七看着他，觉得他的呼吸，似有凝滞。

东方青玄不以为意，妖娆一笑，“本座这般形容最是贴切不过。”说罢，他忽地顿住，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七小姐为何不问，你与本座，又如何？”

想到那摇着尾巴的可怜样儿，夏初七磨牙，“会不会用旁的形容词？”

“……”

“你对他，就像一条狗。”

东方青玄没有迟疑，妖艳一笑，将她损到极点。

她想想，换了一个话题，“那，夏楚……也就是我，先前与赵绵泽的关系又是怎样的？”

好奇心害死人，问这个干吗呢？自找不舒坦。

弯了弯唇，夏初七突地后悔了。

见她愣住，方青玄笑笑，又补充，“不对，还有你，景宜郡主。与你的大婚，那纳采问名之礼，说来隆重得多。”

亲自操办大婚？夏初七心里“咯噔”一声，沉下。说来这都是没有她之前发生的事，赵樽默认与阿木尔的婚约，亲自操办大婚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但爱之深，醋之切，不以为意是假的，莫名其妙就冒了酸泡。

“应是失望的吧。他被指婚多次，阿木尔是他唯一亲自操办大婚的人。”

懒洋洋半阖着眼，东方青玄淡淡勾唇。

“啊”一声，夏初七惊觉被他给坑骗了，“这样就没有了？赵樽呢，他喜不喜欢阿木尔？还有，我听说他俩先前是已经要成婚了的，三书六礼都过了一半，结果婚事搁置了，他有没有很失望？”

东方青玄挑了挑眉，“没了。”

她蹙着眉头，瞥向他，“还有呢？”

可过了良久，他再没有下一句了。

这事毋庸置疑，夏初七耸了耸肩膀，没有接话，只静静地听着。

“阿木尔很喜欢他。”考虑一下，东方青玄开了口。

夏初七嘻嘻一笑，眸子眯得像一弯新月，在雪夜里，极是好看，“不怕。反正赵十九现在是我的，与你妹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别指望我会生气，我权当听书了。”

“你不怕吃醋？”

东方青玄脊背微僵，古怪的看着她。

“我嫉妒她？”夏初七挑高眉梢，低低嗤了一声，心里默了默，觉着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她嫉妒人家的容颜。咳嗽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张开便问，“妖孽，你给我讲讲呗，阿木尔与赵樽的事。”

“嫉妒她比你长得好？”他笑着调侃。

“那我更不用。”

一听他这话，夏初七心情更加不美。

“阿木尔也用这个。”

东方青玄柔和的唇角一弯，又笑。

夏初七瘪瘪嘴，清了清喉咙，鄙视，“不稀罕，留着你自己用吧。长得好看有个屁用，反正我家赵十九不嫌弃我，不必要欠你人情。”

“等回了京，本座再给你。”

隔了许久，他盈盈如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哼一声，她不再理会他。

瞪大一双可怜的眼，夏初七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真的好想给他一拳。不过想想，容颜这东西，多少占了一些天份，求也是求不得的。那玉露桃花膏肯定也没有他说的那般神奇，要不然，不成神物了？

东方青玄笑着，美得如春风醉海棠，“没了。”

“还有吗？再来一盒？”

她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笑吟吟看他。

听他这般一说，夏初七恍然大悟，终是想起来了。只可惜那东西她当时看不上，都送给梅子了。怪不得那小胖妞的肌肤一日比一日滑，水色也是一日甚一日，原来诀窍在这？

“玉露桃花膏。”

“有吗？”夏初七狐疑看他。

“本座曾给过你。”东方青玄笑道，“在清岗县的时候。七小姐果然健忘，连这事也不记得了。”

“什么膏露这般神奇，为何不拿来给我一用？”

她眯眯眼斜睨着他，没好气地瞪。

夏初七回味一下自己先前的想象，极是窘迫地瞄他一眼，却见他眸底一抹促狭的光芒飞快的闪过。这才知不是自家想歪了，是这人本就是歪的。

原来如此，是她想歪了。

夏初七正在往嘴里灌第二次水，闻言差点儿呛住，翻了个白眼儿，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见他笑着补充，“不过，本座用了一种养肤的膏露，才得了这般的肤质。”

东方青玄微微一笑，“其实本座也很粗。”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的把你一男子生得这般肤白貌美，把我一个姑娘生得像汉子一般粗糙？”

叹一口气，她放下水袋，再摸摸自己连续几天赶路后，累成狗，肤成猪的脸颊，极是嫉妒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