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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248.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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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咋样都行,只要您老人家没嗝屁就成!!

别看贾赦素日里一副不在乎贾母的模样,有时候甚至屡次将贾母气了个半死不活的,可这些都建立在贾赦知晓贾母气不死的前提下。说真的,看不顺眼是一回事儿,哪怕怨恨上了都无妨,贾赦一点儿也没有盼着贾母上天的念头。

这跟孝不孝已经没啥关系了,只因贾赦房里的孩子都长大了。试想想,十二今年就已经十九岁了,就算他生日再小,也没得拖到这份上的。当然,国孝那是没法子,左右全国上下一道儿守孝,哪个也不用嫌弃哪个。

可再往后呢?万一贾母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上天了,他们府里就得守三年。当然,十二只是孙子其实没必要那么严格,可想也知晓,他老子老娘都守着,他一个小兔崽子还能自个儿给自个儿备亲事?别闹了!况且,除了十二之外,只比他小一岁的迎姐儿还卡着呢,哥儿兴许拖得起,姐儿呢?迎姐儿嫁的还是张家长房嫡长子!再往下,璟哥儿的岁数也不小了,搁在寻常百姓家里,十二三岁成亲的比比皆是。要是贾母跟咽气了,到时候就算他们府里出了孝,也得先给前头那两个将亲事办了,轮到璟哥儿时,黄花菜都凉了。

依着贾赦的想法,贾母一定要好好活着,活成咋样都成,只要不闹腾不咽气,就算她想要天天鲍参翅肚,他贾赦也得哄着供着。最少,也要等他将璟哥儿和林家姐儿的亲事办妥了,到时候爱咋咋地。左右小五年岁跟前面几个哥哥姐姐差了一大截,再往下琏哥儿家的鑫儿姐弟俩就更不用着急了。至于惜春,只是养女并不妨事儿。

想法是不错,可不让人活着倒是容易,不让人死简直难于登天。

贾赦又不是真傻,他当然看得出来贾母是否装病,尤其他都看了那么多年贾母装病的模样,只一眼就能判断真伪。还真别说,至少今个儿瞅着贾母那模样,比先前好几次晕死过去都严重。

“淑娴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请太医。”

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夫,贾赦是看得出来人的面色,却并不知晓如何医治。又得知先前只是让赖大请了普通的大夫过来,贾赦格外的不放心。说他不孝也罢,说他自私也好,左右贾母最坏也要撑过这一年。等来年出了国孝,他就立刻将十二和迎姐儿统统嫁出去,至于璟哥儿就只能随缘了。好在璟哥儿这头有一点很是方便,林家好欺负,一家子都是好人,尤其他那好妹子,别提有多好哄骗了,到时候就算要拖,他也保准林家不敢在他跟前叨逼。

亏得贾母并不知晓贾赦心里真实的想法,她一见贾赦担心的脸色都变了,登时觉得极为欣慰。

其实这样也不错了,虽说贾赦这人多半时候是挺让人糟心的,可说真的,他平素并不挑事儿,即便疯了那也是去折腾旁人的。况且,只要一想到贾赦身上这荣宁侯爷的爵位可以世袭三代,贾母这心头就止不住的欣慰起来。

人嘛,尤其是当娘的,哪怕心眼儿再偏,那也是盼着所有儿女好的。贾赦他再糟心,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淑娴。”贾母略缓了缓,其实她还真是有些不舒坦,不是以往气得要死的模样,而是觉得心口闷闷的,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连看东西都重影了。不过她方才问过鸳鸯了,鸳鸯说她可能只是累着了,没事儿的。这不,她才略放下了心,只等着大夫过来给她开了方子,她吃过汤药就没事儿了。

“老太太,我在这儿。”那拉淑娴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直泛嘀咕,她总觉得贾母这副模样像是被气懵了的感觉,可仔细想想,如今二房又不在府里,她膝下的那帮子小兔崽子哪个都不稀罕往贾母跟前凑,偏她家老爷今个儿又忙得很,阖府上下哪个敢给贾母气受?况且,就算真的生气了,以贾母的性子不是应该大闹一场吗?

“哎哟今个儿我也是涨见识了,你说这世上咋会有这样的人呢?居然还是书香世家出身的,还曾经是政儿顶头上峰家的……”贾母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我白活了一大把岁数,还被人这般说教,说得我头疼呢……”

这话,听得为何这般耳熟?

那拉淑娴低头一琢磨,当即就一头黑线的问道:“老太太您说的可是工部左侍郎应大人家的那位?娘家姓黎的?”

“哎哟我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贾母长吁短叹的道,“赦儿以往总是说我乌鸦嘴,我一气之下真想好好的夸她一番,结果她愈发的蹬鼻子上脸了,对着我好一通教训。我活了这把年纪,纵是小时候也没让人指着鼻子教训过。哎哟……”

看着贾母这倒霉催的样儿,饶是贾赦在场也没法再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了。那拉淑娴更是无奈的摇头叹息,她都不需要开口询问,就能大致猜到黎氏说了甚么。

无非就是让贾母帮衬一把。这本也没甚么,无奈黎氏这人似乎不能接受旁人的拒绝,无论是委婉的还是直截了当的,她都不接受。在她看来,帮人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有好处没好处都要帮,哪怕帮了她会害了自家,那也一样得帮。至于到时候出了甚么事儿,那就跟她无关了。

对此,那拉淑娴只能表示,她终于理解当初张家老太爷提都没提黎家上门提亲一事了。都说生女俏父,要是黎阁老也是这种性子的话,那么张家老太爷拒绝就太正常了,毕竟张家老太爷跟亲闺女没仇。

不过,由此可证,黎阁老一定是有真材实料的,要不然就他那性子,哪个能忍受得了?定然是才华出众到令人无视了他性子方面的巨大缺陷。

还真别说,那拉淑娴这次又真相了。事实上,黎阁老之所以不待见张家老太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才能在张家老太爷之上,偏生官运却完全不能与之相比。尤其在当年先皇为太子选师时,他是上了折子毛遂自荐的,而张家老太爷却是连着拒绝了三回,实在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接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问题是,单论才华,张家老太爷确确实实不如他!

可这也怪不得先皇呢,先皇是给自己最钟爱的太子选师,既然是太子太傅,那就是要跟太子朝夕相处的人,才华当然很重要,性子却是更重要的。这万一挑了黎阁老,弄得太子学了他那遭人恨的性子,先皇绝对能呕死。相对而言,像张家老太爷这种,既会做人又有才华的才是当太傅的料。

然而,旁的暂且不论,就那拉淑娴而言,基本上就跟黎家人断绝往来了。

脑子内部的构造截然不同,莫说做朋友了,连当仇人都糟心。

又片刻,丫鬟引着大夫过来了。经过仔细诊断之后,大夫打算施针来疏导一番。贾母略有些迟疑的望着那拉淑娴,当下,那拉淑娴便道:“我家老爷已经去请太医了,要不先缓缓?”

让那拉淑娴心惊的是,大夫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反而像是心底里的石头落了地,面上都带出笑来了,连声说贾母并无大碍。

那拉淑娴心道,这是打算提前离去?尽管不知晓贾母的病情究竟如何,不过她却是不可能立刻放大夫离开的。一来,太医何时过来并不清楚,二来,即便立马会过来,让大夫多等片刻于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妨碍。

当下,那拉淑娴便以无法肯定太医何时会来为由,将大夫留了下来。好在,贾赦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差不多两刻钟后,他就将太医请了过来。

事后,等贾母再度入睡时,太医才背着人向贾赦告知了实话。

“贵府这位老太太,其实早些年底子就亏损得厉害,只是她本性要强,始终有股子气支撑着,因而乍一看才显得她中气十足的。现如今,也不知怎的了,仿佛那股子气给卸掉了。这可使不得,年岁大的人甭管素日里表现得如何,一旦真要是没了那口气,随时都会出气。旁的不论,单看那一位……”

太医抬眼瞧了瞧头顶的横梁,意有所指的道。

其实,先皇的身子骨也很是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皇位上待了五十八年之久,更别提在退位之后,又当了五年的太上皇。要知晓,年过花甲以后,就不再是论岁过日子了,而是过一天算一天。先皇过世时,已经是七十有二了,搁在那里都算是高寿了。可事实上,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去得那么快,毕竟去年间瞧着还是极为硬朗的,甚至在去年八月泰安帝打算去塞外行围时,他还闹着要跟着一道儿去。谁知,等翻过年就不对了,从病倒至离开,也不过才两个多月时间。

这其实已经不算是病逝了,而是整个身体垮了,即便有医术高明的太医,有各种稀罕的灵丹妙药,也是治病不治命的。

寿数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

或者这么说好了,拿先皇作比喻还不大分明,就说贾敏那婆母,一病三四十年的,本以为她就这样熬过去了,结果一个眼错不见就没了命。还有那拉淑娴娘家的老太太,那位可是自打原主张氏出生后不久就开始缠绵病榻了。到前太子出事、瑚哥儿夭折那会儿,她可是一度在死亡线上挣扎,结果人家当时啥样儿,如今还是啥样儿。由此可见,有时候真心跟病情无关,这就是命中注定的。

太医的意思是,贾母的身子骨一早就毁了,如今再固本培元的意义也不大,单看她能不能撑得住,或者干脆找个事儿让她记挂着。这人嘛,若是整日里挂心各种事情,反而不容易走,万一真的啥都不在乎了,那绝对是分分钟上天的结局。

等送走了太医,贾赦眉头紧锁的道:“老太太这意思,是不管贾政那蠢货了?”

介于贾母从未将大房这一大家子放在心上过,贾赦半点儿都不认为这是他的责任。可他想不通,贾母素来不是拿贾政和宝玉当成心头肉一般看待的吗?她竟是舍得?

那拉淑娴思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讨论这事儿是否同贾政他们有关,而是将先前黎氏前来拜访一事告知了贾赦。

黎氏这人怎么说呢?其实并没甚么坏心眼儿,准确的说,那人就没心眼儿。可她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刺激了贾母一回,哪怕贾母先前身子骨就很糟糕,可若是没一个引子,也不会发出来呢。况且,贾母都这般大的岁数了,哪个也没指望她能活多久,刺激出病情并不能有助于治疗,只能让她再度损了根本。

简而言之,也许黎氏是无意的,可她确确实实造成了后果。

当下,贾赦脸就黑了。

那到底是亲娘啊,若是今个儿是他家蠢弟弟气死了他亲娘,甭管出于颜面问题还是旁的缘故,他都只能选择帮着隐瞒。说白了,即便已经分家了,那也是一本同源的,贾政若是倒霉了,就算不会牵连到他,也会弄得脸面无光。可黎家算个甚么东西?!不对,都不能说是黎家,而是工部左侍郎应家。

各院部左右侍郎都是正二品,搁在平头老百姓眼里,那就是了不得的大官。可惜,贾赦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指望全天下的人都帮衬着她?没脸没皮的东西!”贾赦可不是甚么宽宏大量的人,他疯起来连亲娘和亲弟弟都敢弹劾,至于区区一个工部左侍郎都不够他折腾的。

当下,他甚至顾不得早已夜深了,就立刻写了份弹劾的折子。

按说弹劾众臣,那是御史台的职责,可他贾赦也曾在御史台待过几年,如今更是主管着内阁,想要遇阻代庖,绝对没人敢管。况且,这当官的,能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莫说工部左侍郎,那就算仅仅是七品芝麻官旁边的师爷,也难保没收受过贿赂。

“哼,我明个儿就教教他,何为娶妻娶贤!!”贾赦恨恨的收了笔,决定明个儿一早恁死那丫的!

那拉淑娴:“…………”这倒霉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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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贾赦果真当着泰安帝和文武百官的面,亲自递上折子,顺便将工部左侍郎喷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莫说当事人了,连看戏般的泰安帝都傻眼了。

诚然,贾赦是个疯子,是个混不吝,甚至他就是个搅屎棍,可他每回发疯都是有预兆的。这么说罢,你明知道他有病,你还特地跑上去刺激他?

关键是,要是自身毫无任何破绽也就罢了,那工部左侍郎应大人简直就是浑身都是破绽!

冰炭孝顺本是应该的,可一旦数量多了那就不正常了。有事没事儿的宴请朋友也很寻常,若是碰上府上老人过寿孩子出生等等喜事儿,收点儿礼物也很寻常,可这规格谁来定?还有素日里办差,工部本身就因为并不是极为重要的地儿,很多人都是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办差的,就像多年前的工部员外郎贾政一般,基本上就是一壶清茶一本闲书,这般混一天算一天的。

贾赦从头到尾将工部左侍郎喷了个遍儿,甚至他压根就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只是他说的太理直气壮了,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仿佛工部左侍郎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大贪官,直接把人吓得软瘫在地上,都快吓尿了。

单喷罪魁祸首的夫君也就罢了,总算还有些道理。结果贾赦喷痛快了,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那才叫一个无辜呢,关他啥事儿呢,这要是他手底下的人真的闯了弥天大祸,牵连上了他,那他也就捏着鼻子给认下了。可办差不认真?每日里敷衍做事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天哩个撸哟,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实事儿的?啥时候连偷懒都成了罪过了?

“圣上明鉴,圣上明鉴呢!!”工部尚书姓方,今年已是六十高龄,他满心盘算着等过些时候,寻个好点儿机会,就可以上书告老还乡了。左右这些年他也捞够了,膝下的两子和三个孙子都已经走上了官途,正好去年间他头一个重孙子出生了,等他告老之后,还可以亲自教养一下,真正过上含饴弄(重)孙的悠哉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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