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时候,派崔克跟罗斯-巴克利拥抱了一下,好朋友看上去心情不错——那些传闻或许会随着埃弗顿队长本场的首发烟消云散。派崔克还跟登贝莱拳头对了下拳头,法国人是个不错的对手。
已经要准备出场了。
内马尔突然又回头大声跟派崔克说:“如果我们拿了欧冠,那可是你的第一个,我觉得你应该纹点什么。”
埃弗顿球员里能听懂西班牙语的人面色都不太好。
派崔克冲内马尔笑了笑,“我会想想。”
无论如何,先淘汰埃弗顿。
往后,就是欧冠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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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灵顿训练基地,主教练的办公室里。
陆灵和提姆靠着沙发,两人都把脚敲到了茶几上。提姆在吃披萨,陆灵在吃炸鸡和薯条。此外,两人腿边都放着瓶啤酒。
“我们像两个该死的球迷。”提姆舔了舔油腻腻的嘴唇道,“我敢打赌,持续这样过一周,我们的体重至少能增加十磅。”
陆灵盯着电视,听着欧冠主题曲响起,满不在乎地说:“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们需要这些。而且,看埃弗顿——我们直接竞争对手的比赛,实在算不上休息。”
提姆稍微起了起身,望向陆灵的外卖盒,“你那还有鸡翅吗?”
陆灵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这个过程里,镜头给到最多的两个人,依旧是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和派崔克-安柏。
她递了一盒过去,“我订了三十个。所以,我还有一堆。别客气,今晚就加十磅。”
“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披萨,有菠萝……”
“我本来就不是披萨爱好者,而披萨上加菠萝,提姆,那是反社会反人类!”陆灵突然扭过头,表情极其严肃。这一点,她与尼克和派特都讨论过,而这一点,他们三个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我没有任何话想跟你说了,克里斯汀,如果我认识你之前知道你是如此看待菠萝和披萨的关系,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做朋友……”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关系……”
“拜托!”
“这个话题可以晚一点……我需要集中精神,路易斯先生。”
电视上,欧冠半决赛,巴塞罗那对阵埃弗顿第二回合,开球了。
提姆说:“我也需要集中精神。不过我必须得说一句,我很惊讶罗斯-巴克利重回首发。这不太像尼克吧……”
“恰恰相反,这就是尼克。”她快速说道,而且是不想延伸和继续聊天的语气。
提姆很了解陆灵,没再说话,他紧紧盯着屏幕,拿起了一块炸鸡。
这场比赛埃弗顿采用了三后卫打法,但是两个边翼加亚和诺伍德高度参与进攻,只靠三名凶狠的后卫和后腰范德伯格撑住后场,巴克利首发高度前压,前场投入了非常多的进攻兵力,孤注一掷的打法。
提姆只吃了一块炸鸡。比赛的精彩程度让他无暇顾及余下的。
上半时进行到20分钟,埃弗顿已经在诺坎普有五次打门,而巴萨有四次机会。埃弗顿的搏命打法,让比赛变成了超高速的拉锯战,两面互拼刺刀。
第20分钟,埃弗顿的猛攻收到了成效,登贝莱突入禁区打入一球。
0-1(总比分4-2)。
陆灵和提姆互望一眼,没有交流。
第24分钟,内马尔在受到罗哈斯和范德伯格夹防时受伤下场。罗哈斯吃到黄牌。梅西利用这个任意球助攻皮克得分。
1-1(总比分5-2)。
接下来,由于埃弗顿的攻势依旧猛烈,巴萨被迫转入防守,但凭借派崔克的一次次突击制造着威胁。
第44分钟,派崔克和西迪贝打出配合,派崔克近距离抢点得分,这一下浇灭了埃弗顿的热情。
派崔克-安柏在这个两回合的欧冠半决赛里已经打进了四个进球。
场上比分是2-1。(总比分6-2)
中场哨响。
陆灵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球员通道。镜头又切给了派崔克——他跟梅西一边往场下走一边交谈着。
到此为止,奇迹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在无限逼近零。
陆灵喝了口啤酒,重新看向助教,“所以,菠萝,披萨……”
“这真的是你现在最想谈论的?”
“不。”陆灵笑了下,“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尼克这一场的排兵布阵其实很妙,但第一回合的差距太大了,如果是3-1而不是4-1绝对不至于如此困难。”
“没错。”提姆叹了口气,“很可惜。”
下半时,埃弗顿丧失了很多活力。
罗斯-巴克利第71分钟再度远射破门。
比分 2-2(总比分6-3)。
所剩时间极其有限。
直到比赛进入补时,埃弗顿才由登贝莱再入一球。
埃弗顿3-2在诺坎普拿到了一场胜利,但总比分4-6不敌巴塞罗那被淘汰。
巴萨晋级决赛。
“至少他努力了,尝试了。”提姆擦了擦手,起身收拾茶几上的狼藉。
陆灵也起身,她把鸡骨头扔进披萨盒里。
当她拿起合上披萨盒子时,她才轻声说,“他在经历他执教生涯以来最痛苦的阶段。”
“那你呢?”
陆灵觉得这声有些突兀。她没抬头,仍然弯着腰在收拾。
“那你感觉如何?你最近很低落。”提姆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再次响起。
可能是喝了啤酒的缘故,可能辣椒酱汁沾到了眼睛,陆灵觉得眼睛酸疼酸疼的。而喉咙也很堵。事实上,她咽喉里梗了一大块鸡肉,是她没怎么咀嚼就吞下去的,后来喝了半瓶啤酒还是不管用,依旧卡在那里。应该去抠吐出来。她想。
她拿起披萨盒,直起腰,望向提姆,缓缓说道:“我爸爸只剩下几个月可活了。”
“我很遗憾。”提姆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他真诚地说道。
他向她张开双臂,想要给她一个拥抱,但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披萨盒。
陆灵犹豫了下,放下了披萨盒,抱住了提姆。
我其实需要这个。她想。
“我也很遗憾,很遗憾。”她说着抬了下眼,电视上,派崔克正跟他的巴萨队友们手牵着手向诺坎普的球迷致谢。
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当你真真切切地在感受着痛苦时,一定有人配得上快乐。而这是公平的,这是世界,这是人生。
“你需要一个假期。”提姆拍打着陆灵的后背,温柔地说。
“是的,我需要一个假期,但不是现在。”她放开助教,“我想,我的梦想的形状跟我爸爸的是一样的。他没有画出那个形状,但他一定希望看到我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