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回道:“敏儿说将军都不纳妾,他纳什么妾,要么娶,要么就断了,没什么妾不妾。”
夏则涛摇摇头,“我们夏家祖上被妾害过,所以才有不纳妾之说,但是世上,那个权贵不是三妾四妾的。”
夏臻苦笑:“军中这段时间成婚的人特别多,我的银子跟水一样花出去了。”
“没有舍,那有得。”夏则涛叹气,“你也真胆大,明明知道皇上被你引到襄州府去了,为何又上折子说北山有矿?”
“父亲,圣上多疑,我总得打消他的疑滤。”
夏则涛道:“可这也太冒险了。”
“也不算冒险,以前的守将都挖过了,他们没有挖到,京城就有一位,皇上肯定会找他核实。”
“话是这样说,万一他不死心找人来核呢?”
夏臻道:“那也没关系,北山都是先前之人挖的空坑。”
“你呀你呀……”夏则涛摇头,“可你探到的金矿就在那些废弃的空坑不远处呀,要是……”
“父亲,你别担心,我们夏家挖金矿也不是一天了,他们有经验。”
“还是小心为上。”
夏臻点头:“我懂。”
夏则涛提醒:“这次去平定,皇上派的人如果到襄州府,必然会到你那里,你小心应付。”
“是,父亲,我会早些回去跟你们过年。”
“是啊,这是你成婚前最后一个年了,到明年,你就是有家的人了。”
夏臻听到‘家’,脸上不知觉的就露出笑意。
看到儿子面露幸福,夏则涛也感到幸福,人生啊,奢求那么多干嘛呢,只要有一样能让人安心便也满足了。
要回平定了,付小有正在与新培养的掌柜交接工作,交接了三天,都差不多了,坐在秋白砚书案前,笑道:“秋大哥,不知来年能不能见到你?”
秋白砚笑道:“见不到又何妨,等我这里的人手培养好了,我还是会回到小东家身边。”
“秋大哥说得是!”付小有轻松一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秋白砚笑笑,“晚上,我们俩人单独喝点小酒,也算我给你践行了……”
话还没有说完,房门被人推开了,“秋大哥……秋大哥,你不能走……”娇糯的江南口音里全是惊慌不安。
付小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来人,笑眯眯道,“秋大哥,我先下楼了,晚上找你。”
“嗯。”秋白砚轻微点头。
付小有路过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娘子边上,偷偷笑了笑,暗道,秋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跨脚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秋白砚正要叹气呢,胸口已被小娘子的泪脸贴上了,“幺娘——”
“秋大哥,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黄涵意双手紧紧的抱着秋白砚,眼泪全抹在了他的身上。
“谁说我要走的。”被小娘子粘乎的既无奈又有些甜蜜,秋白砚在这一瞬间,好像有了归宿感,他不再是一个收拾起行李说走就走的孤独之人,也许从此以后他也是一个被人惦记的人了。
“啊……”黄涵意抬眼,眼里都汪着泪水。
唉,女人可真是水做的,那来这么多眼泪,秋白砚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温存。
小娘子已经被他的温柔化作了绕指柔,“秋……秋大哥……”
“这里的事才上轨道,离不开我,我暂时不走。”
“暂时?你还是要走?”小娘了的眼泪又唰唰的流下来。
“唉……”秋白砚收扰双臂,把小娘子拥在怀里,“等小东家大婚过后,我就向你家人提亲。”
“现……现在提不行吗?”黄涵意抬眼,纯真的大眼里都是期待。
小瓜傻,作为女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如果有居心叵测之人,你岂不是被人家看轻,甚至要被别人渣得完无体肤。
秋白砚松开双臂。
“秋大哥……”没有了怀抱,黄涵意吓得小脸都白了,“你……你不要我了吗?”
也许只有富庶的江南才能养出如此简单、纯真的小娘子吧,秋白砚转身。
“秋大哥……”黄涵意吓得紧上前,伸手从后背紧紧抱住了他,“秋大哥,你别走,求你别走……”
秋白砚半转身,牵了她的小手,“秋……秋大哥……”
秋白砚没有说话,牵着她的上手,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来,让小娘子立在他边上,一脸严肃。
“秋……”
“别开口。”
“秋大……”
秋白砚严肃的眼神,让黄意涵吓得不敢吭声了。
秋白砚见她乖乖站着不说话了,才又开口:“出来,是不是又没有告诉父母。”
“我没……”
“回答是或是不是,不要找任何借口。”秋白砚见她该老实时不老实,不该老实时纯白的跟张纸似的,头疼,既然想娶她,那就提前教起来吧。
“我……”
“是,还是不是?”
黄涵意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搓着,微低头,斜眼偷看,活脱脱就是家里七八岁爱搞事的臭小子。
“不答是吧,那我可要回平定了。”
“不要,秋大哥……”黄涵意伸手就扯他的胳膊。
秋白砚朝她的小手看过去。
黄涵意被冷冷又有威严的目光吓得缩回来了,“没……没……没有……”
“你父母没有教你,还是你大哥没有教你?”
黄涵意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不是……”
“那为何这么没礼貌,出来也不打招呼?”秋白砚真是比家长还要严厉。
黄涵意撅着小嘴:“我……要是打了招呼,他们就不让我出来……”
“为何不让你出来?”
“因……因……”
“不要吞吞吐吐,说……”
“因为外面有坏人。”
秋白砚冷冷道:“你父母说得没错,外面是有坏人。”
“可你不是坏人。”黄涵意猛得大声叫道。
“谁说我不是坏人?”男人什么时候最有魅力,就是此刻,一切不容置疑,霸气通过一种温暖的手段淋离尽致地表现出来,女人在畏惧的同时,却更加依赖。
“秋……秋大哥……”黄意涵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掌事。
“不要看我,也不要担心我离开,你现在要做的事是,一,回去与父母认个错,告诉他们以后出门会打招呼,告之他们去那里,二,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我告诉你什么是坏人。”
前一刻还慌恐不安,后一刻听到明天还可以见到,黄意涵破涕而笑:“秋大哥,真的呀,我明天还可以见你?”
“嗯。”秋白砚轻微点头,“不过我的要求你做得到吗?”
黄意涵跟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做到,肯定做到。”
“那现在就回去吧。明天下午,我会过派人过去接你。”
“啊……”黄意涵真是又惊又喜,“那……那要是我娘不让我……”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自会办妥。”
“哦哦哦……”黄意涵的心情跟天上的彩云一样美,笑眯眯的就差手舞足蹈。
不知为何,那句话又涌上秋白砚的心头,难道自己闲得要教养未来的媳妇,摸摸额头,感觉一阵旦疼。
“秋……秋大哥,你被我气得头疼了吗?”
秋白砚倏一下抬起眼。
黄意涵随之缩了一下头,“我……我娘经常被我气得头疼。”
放下额头的手,秋白砚立起身,“我送你下楼,让人送你回去。”
“谢谢秋大哥!”
这下又礼貌起来,秋白砚又感觉到了一阵旦疼,暗道,看来一个人生活久了,确实是闲的。
单小单拎着热水壶从厨房过来,看到小东家门口有人在转悠,近前一看,果然是施婶子,娘说得没错,她来找小东家了,怕是想去做妾。
“施婶子……”
单小单猛不丁出声,施秋菊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小……小单……”
“你找杏儿吗?”单小单故意这样问。
“我……”施秋菊囧迫的看了眼房间门,结巴道:“没……没,我……我就是随意走走。”
“屋外冷,到屋内坐坐吧。”
“不……不了,我想起来我还事没有做完。”施秋菊连连摆手。
“哦,那我进去了!”
“你……你进吧,我走了。”施秋菊跟屁股有火烧一样走了。
单小单盯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推开门进了房间,“小东家,水来了。”
“刚才是不是施婶?”
“嗯。”
“走了?”
“嗯。”单小单给麻敏儿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边,她正在看铺子里送过来的账薄,叹气道:“我娘说,施婶想给顾将军做妾。”
“就这么喜欢,上赶着给人家做妾?”麻敏儿怒其不争。
单小单叹气,“主要吧,我娘说,施婶自卑,认为自己配不上顾将军,感觉人家能纳她为妾,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唉,真是又可怜又可嫌。”
“小东家,怎么办?我娘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要不……”单小单有些同情她。
麻敏儿小脸一本正经:“她这辈子要是找不到男人,我家养她,但做妾绝无可能。”
单小单抿抿嘴,坐下来,拿起针线缝衣裳,没敢吭声。
麻敏儿放下手中的活,喝了几口白开水,说道:“她前面一桩婚姻,我听她妹妹——牛婶说过,青春年少时,施婶长是也不差,家里的日子在村里也中等偏上,在农村来说,她就是娇娘子了,有一次赶集遇到了一位长相清秀的童生,与人家看对了,不顾死活非要嫁过去,那曾想,那家以书香门第自居,婆婆根本看不起她,生生把她搓磨成了未老先衰的妇人,连着女儿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养得……”
单小单听说过,杏儿刚来麻家时,有点木呆呆的,是麻家的好日子滋养了她娘俩。
麻敏儿连连感慨:“没想到命运又走到了这节点。”
“小东家,你的意思是,施婶把日子过成这样……”单小单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