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江逸淡定的回道:“别担心,先把今年的六个点收了,至于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好,老大人。”撇开这些皇亲国戚,魏大人有些担心,“小商小贩小铺子的税率这么低,会不会让国库的银子更少?”
他一直以为老大人会大动干戈,会让京里有一场血雨腥风,没想到竟是降课税,而且一降竟降这么多,竟让下面的平民百姓高兴的奔走相告,比过年还热闹。
风江逸轻轻一笑,“魏大人……”
“老大人,下官在。”
“今天晚上陪我去夜市转转。”
“夜市?”
“嗯。”
魏大人摸不透风江逸的意思,拱手道,“是,老大人。”
——
元泰帝双眼微闭,手指磨着折子边,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整个御书房内静得针落可闻。
刘载离立在他面前,亦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他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泰帝才睁开眼,“我竟批了老太师的折子?”
“圣上,已经过去五天了。”
“是啊,五天了!”元泰帝低头看向折子,这个被他摸了五天的折子,边都有些毛了,“我怎么能同意十个点降到二个点呢,这等于没交税啊,那国库怕是连被老鼠啃的银子都没有了吧。”
刘载离微扬嘴角,“圣上,你既然批了老太师的折子,那一定是相信他能收到课税银子。”
“相信……”无泰帝双眼迷离,“朕不信他,还能信谁呢?”这样的话不是说给刘载离听说,是说他自己听的。
御书房再次变得沉寂。
想得脑干疼,元泰帝伸手就把折子扔到一边,“怎么样?”
这是问刘载离砸酒楼的事处理的怎么样,方玉源立在角落,不知觉的抖了一下。虽然这一下很细微,几乎可以忽略,却仍旧被刘载离感知到了。
不过他没空理他,拱手道:“圣上,宫内侍人与出了宫经营酒楼的老侍人勾结,榨骗银子。”
“宫内?”
“是,圣上。”
“杀了?”
“等圣上裁决。”
“既然是祸害,那就都杀了!”元泰帝眸光灼灼。
“是,圣上,臣知道了。”
元泰帝吸口气,倚到龙椅背上,仿佛随意般问道:“夏子安在干什么?”
“回圣上,带着他妻子出城了。”
“去看他那两万军卒?”
“并不是。”
元泰帝抬眼:“那他出城干嘛?”
“夏子安在郊区租了地,搞了野营烧烤。”
元泰帝突然就笑了,“把京里搞得天翻地覆,自己倒是躲清静了,还真有他的。”
刘载文垂着眼没有接话。
元泰帝眯眼,指腹轻轻在龙案上敲了又敲,并没有声响,不影响他思考。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人杀了后,放你休息几天。”
“多谢圣上。”
“嗯,下去吧。”
“臣告退。”刘载离轻轻的退了出去。
连日一直在地牢里审人问事,乍走在大街上,刘载离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同,伸手揭帘:“怎么回事?”
马上有人上前回事:“郡王,你是不是想问,大街上的人怎么突然多起来?”
“嗯。”
回事的道:“因为商课税低到二个点,这几日涌进很多商人来做生意。”
刘载离微动眉角,放下帘子,“知道了,回去吧。”
“是,郡王。”
——
京城某小院,朝阳的房间内,刘载文正在喝茶看书,有管事要来回话,他放下手中的书,“让他进来。”
“是,爷。”
管事进来作揖,“爷,我们模仿的烤炉架子好了。”
“在那里?”
“放在门外。”
刘载离放下手中的杯子,下了榻,“碳生了吗?”
“已经生好了。”
门外,精致漂亮的烧烤架下层,碳火烧得正旺,上面放着带有花纹路的网格,边上放了不少肉串串,刘载文伸手触摸了一下,“这要比他们做的精致漂亮多了。”
“爷做的东西肯定比他们好。”
刘载文得意的笑笑,“做了多少?”
“回爷,有一百套。”
“你们都准备好,我随时把他们卖出去。”
“好的,爷,小的这就去准备。”
“恩。”刘载文兴致不错的叫道,“拿小凳来,爷,亲自烤几串。”
“是,爷。”
——
西草沟,京城西北角一个被小山丘、杂石包围的小镇子,连逃荒来的叫化子都不愿过来乞讨,虽然南边三十里外有相国寺这样香火繁华的大庙,但它还是又穷又闭塞,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
丁拴柱算不得真正的亭长,但是西草沟这地方太穷了,年轻人出去极少回来,他是西草沟三大姓氏中年纪最长又识得字的人,所以被大家推出来主事。
西草沟下面就是三个小村子,按姓氏分的村,丁家村,何家村,还有唐家村,每个村里正都是各家族族长担任。
没地没收入,只能进京或是到相国寺周围做些苦力、小生意过活,这些族长们也就是在外面官府进来收税银才起点作用,领着他们每家每户的收银子,等差事完了,又没事了,坐在自家门口晒晒太阳,两眼翻翻看看天,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这就样过来了。
听说有人过来租地,个个又惊又奇,聚在一起暗暗说:“我们这地方不仅长不出粮食,风水还不好,居然还有人过来租地?”
“是咧,老怪了,我看这些人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外地人。”
“我看是外地人,大概不知道西草沟的风水不好。”
“那还要不要租给他们?”
“这个……还是让亭长、里正决定吧,我们随意。”
秋白砚根本没有给丁拴柱思考的时间,找到他时,也不多说,跟他海天北地的聊,中午又故意请他一起吃带过来饭,晚上临走还送了他好多吃食、布匹,意在让他见财租地。
结果第二天,居然适得其反,丁老头被他的大方搞得更不肯租了,“大兄弟,我说实话,我们这里的风水不好,谁来谁穷,你人这么好,我们不能吭你。”
秋白砚被老实的丁老头说得倒是不好意思了,笑笑道:“丁老伯,风水风水,风指元气,水表示流动变化,你看看西草沟,满眼都是垂垂老者,那有元气,再者,没有人进村,那来变化,没有变化,又那来的好风水。”
“呃……”丁老头被秋白砚说得一愣一愣的,“大兄弟说得好像有道理啊!”
“当然有,丁老伯请相信我,只要你把地租给我们,你们就都能吃饱饭,穿好衣裳。”
老得带牙的丁拴柱盯着秋白砚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三天之前的事情,三天之后,麻敏儿站在已经建好的小木屋走廊下,对着远山大叫一声,“世外小桃沟,我来了啦!”
夏臻站在她身手后,微笑看着她,此刻的木走廊,此刻的夕阳之景,仿佛让他回到了七年前那个下午,心情真是好极了,转头看向小屋,小小的房间内,所有的布置就如云水那样。
他想到,儿子,你这下总该要钻到你娘的肚子了吧,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伸手揽住小媳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