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卫仁一副悠哉的样子。
“王爷让你加强渡假村防卫。”
“有什么人来吗?”
“这里住的都是贵公子贵小姐,要什么人来?”
晓文不耐烦,卫仁也不生气,“知道了,我马上找章将军!”
“嗯。”晓文朝对面公务房看过去,杏儿正在打算盘,他想喊她,想想又没打扰她算账,叹口气走了。
二等丫头兰溪正在帮单婶捡晚餐用的鸡毛菜,看到晓文不高兴,连忙放下手中的鸡毛菜,追上他,“晓文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也不想吃。”晓文不耐烦的离开了。
没讨到好,兰溪撅着小嘴回到后院廊下,其他几个小丫头,瞧她这样,都偷偷的笑。
“笑什么笑?”兰溪气呼呼的盯了他们一眼。
“没……没笑什么。”
章年美小日子过得贼好,为何呢?在麻敏儿的提议下,他早就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了,一直过着有人煮饭有人热坑头的逍遥日子。
刚从军营回来,就看到卫仁来了,“有事?”
“嗯。”
“什么事?”章年美还没来得及抱儿子,接过妻子的毛巾擦了把脸。
“刘载离等人来了,王爷让加强护卫。”
章年美点点头,“等下,我到前面转转。”
章年美的妻子邢氏客气的问:“卫先生,晚饭好了,要不要一起吃?”
“多谢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邢氏一脸笑意。
认真起来讲,卫仁与邢氏都是翼州府城的贵族,他们家族之间不仅有走动,盘根错节还有亲戚关系,虽然这亲戚关系是哥哥啊婶子家的远房,也算是八竿子打得着吧。
邢氏的嬷嬷丫头们很快就把菜端上了桌子,嬷嬷要把小主人抱走,被章年美留下了,抱坐在腿上,“睿睿,来,爹给你夹菜。”
名字以重叠字叫法,并不是此时的习惯,但自从麻敏儿这样叫过以后,章年美也喜欢这样叫,显得宠爱孩子。
邢氏既欢喜,又觉得少了贵族礼仪,可丈夫说,礼仪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家怎么随意怎么来,能怎么办呢,只能趁男人不在家时,教导儿子礼仪了。
母亲是大家闺秀,又是嫡长女,两岁的章弘睿被教导的很好,即便坐在父亲的腿上,有些得意望形,可小小年纪看到母亲的目光,还是有克制力的,并不放肆撒欢,规矩中带着随意,随意中又有贵族的规矩,正是一个富足中产阶级的表现。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得就是章年美这样的男人,历经千帆,潇洒渡世之后,回归家庭,尊妻爱幼,不拘泥于形式,总能给妻儿意外的浪漫,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吃好饭后,章年美把儿子递给了妻子,“我到前面看看。”
“哦。”邢式一手抱儿子,另一只手理了理丈夫的衣袍,看着他和卫仁出了院子,去了前面。
“夫人,我来抱小公子吧。”
“我再喂些汤给睿儿。”
“是,夫人。”
邢氏一般不随意蹿门,倒不是她不想,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生来就是按当家主母来教导的,丈夫任正五品武将,上要打点,下要拉拢,处处都少不了她这样的当家主母。
但在北郡王手下,她这当家主母还真不太需要上打点下拉拢,因为,他们的关系简单,既不需要小心什么,又不需要巴拉什么。
跟北郡王妃相处,那就更简单了,只需要质朴、投缘,不需要费心什么,更不需要左右逢源。
邢氏的日子过得比在娘家还简单、随心,当然,前提是她得拎得清,不要把简单的事搞复杂,幸好,就算她想得多些,她那什么都通透的夫君总能点拔一二,让她不要想多,简简单单就好。
近一年的相处,邢氏算是看明白了,北郡王妃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受、无需上下打点的日子,他们嘛也跟着这样,多好。
章年美和卫仁到了前面,被几重小木院包围的中心草地上,十几个公子哥正在玩锤丸,嬉笑声不断,“进了,进了……”
“王五,你这厮耍什么花招?”
“没啊,我是正经打到洞里的呀!”
“我呸……”
两个公子哥边说边抢抡棒,“我来……我来……”
……
章年美笑道,“还真挺热闹。”
卫仁笑笑,“大部分公子哥是刘载呈带过来的。”
“这小子是京城一霸,听说连皇太后、皇后都宠他。”
卫仁道:“我听庄先生说,这小子生辰八字好,宫里的娘娘们都拿他当喜郎君。”
“怪不得呢。”章年美想说,麻二娘也是福娃,怪不得两人投缘,不过他拿二娘当妹妹,这种话不会轻易说出口。
由于小娘子比较多,秋白砚请单小单帮忙安置,一直处理到天黑,才把京城来的小娘子们安置好。
赵煜宁喜滋滋的坐在刘载离小木屋正厅里,“离哥哥,你……不怪我跟过来吧。”
刘载离面色淡淡,“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这里的风光。”
“多谢离哥哥!”看到未婚夫并没有责怪自己,赵煜宁紧张的心放下大半,“离哥哥,天都黑了,晚饭……”
“我已经让人提回来了。”
“哦。”
“吃好后,早点去休息。”
这意思就是允许她一起吃了,赵煜宁的心情大好,“是,离哥哥!”笑眯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离哥哥身上。
几日不见,离哥哥好像又变好看了,神清骨秀,气宇轩昂,他打从骨子里就透着高雅翩然,惹人心神荡漾,又不容人有半分肖想,真迷人。
刘载离低垂眼皮,安安静静的喝茶水,了解的他的小厮知道,郡王这是思考问题呢,不了解他的人,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比如他的未婚妻,虽然人坐在他身边,可总感觉他离自己千丈远,这感觉让赵煜宁不安,“离……离哥哥……”
刘载离抬眼。
“你……什么时候回京?”其实她想问,为何不说话,是讨厌我吗,到底不敢问出口,一出口,那张朦胧而不确定的纸就被捅破了,没有女人有勇气这样做。
“还不确定。”刘载离淡淡而回。
“哦。”
仆人拎着食盒进来,“爷,晚饭到了。”
“嗯。”
仆人们赶紧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不一会儿摆放好了,“爷,好了。”
刘载离立起身,“宁娘,这边坐。”
“是,离哥哥。”心意难安的赵煜宁被这简单的一句又说得活络过来,离哥哥肯定是做事做累了,所以他不爱说话,对,一定是这样的。
——
章年美走了一圈后,渡假村里什么人,什么情况,马上摸清楚了,对手下人道,“拔三百人过来。”
“是,将军,小的马上就去办。”
“不要扰民,小心盘查。”
“是,将军!”
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章年美还是到了庄先生小木院,“耗子,没打扰到你吧。”
庄颢刚洗漱好,听说他来了,连忙出来迎接,“我是怕扰到你这个忙人。”
“哈哈……”章年美大笑,“我忙什么,总共二万人,小意思。”
庄颢在前面引路,带着他到了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就两万人,你跟王爷整天轮着训?”
“我和子安不是怕这些人废了嘛,所以天天训着。”
庄颢摇头,“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
庄颢道,“章条子,咱们可是过肩的朋友。”
章年美沉默的看向他。
庄颢笑眯眯的等他回答。
“也就是无聊,训练一些强兵卒子。”
“跟禁军的先锋营一样?”
“差不多。”章年美笑了,其实有更好的词来形容先锋营,不过他不会说,就如老妹说的那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做事,那怕一件极简单的事,都能做到极至,而谁把事情做到极至了,谁就成功了,比如练兵,闲赋在京城,那又怎么样,不仅有条不紊,还把军卒训成了特种。
庄颢叹口气,“不知为何,只要与你们在一起,我就感觉浑身血液沸腾,有一股想做事的冲动,可是……”成了附马,他就是混日子的富贵闲人。
章年美大笑,“你不是喜欢求神拜仙的嘛,也可以做啊。”
庄颢摇头,“得了,为这事,皇后娘娘找过我几次了,我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那你……你就研究书法、搜罗玉石篆刻,做个书法家、篆刻家?”
“行啊,年美,两年不见,你的心性竟如此之高啦。”
“哈哈……”章年美大笑,“我跟你讲,我们营中,有个小子,什么也不会,甚至有些傻气,可他写得一手好字,被王爷直接任命为参军,专门誉抄腾写,小日子过得可舒服了。”
“是嘛!”
“那当然,这家伙没事就在石头上,用毛笔沾水写字,被二娘看到了,让王爷破格提拔了他,说是优先用一技之长的人。”
庄颢笑眯眯的接话:“是不是其他有一技之长的也被提拔了?”
“嗯。”
“比如呢?”
“比如爬树,跳高……”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章年美笑笑,“都是些乡野之民的小伎俩。”
庄颢笑了,“也不错。”
“嘻嘻,不说我了,说说京城里的趣事。”
“京里的趣事可多了。”
“说来听听啊!”
……
两个老友难得坐到一起聊天,不管有无设防,总算尽兴,一直聊到半夜,章年美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