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提醒的是,朕倒是忘了这一节,只有潮水倒灌,江水下行,两下相激才能灌城。不过唆都也够狠的,为了夺回泉州,不惜毁了整座城。”赵昺拍拍脑门恍然道。
“是啊,泉州可是聚宝盆,如今却被陛下抢了,忽必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定然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的,唆都久攻不下,损兵折将,只能出此下策!”应节严笑着道。
“现在朝廷屡下文书,可仍有大批百姓不想撤往琼州,朕担心撤离后唆都会纵兵屠城,那些人岂不是要遭殃!”赵昺叹口气道,自己明的暗的都使了,但是城中仍有半数百姓死活不肯走,当然这些人中以各国常驻的蕃商及颇有家资的商贾为主,他们的积累都在城里,房子、土地这些东西都搬不走,又舍不下只能留在城中。另外的便是些老人,他们故土难离,又不想埋骨异乡,便留在城中苦挨,听天由命了。
“陛下,臣以为泉州虽然遭此兵灾,但是城池和港口并未受到大的损伤,通商的条件还在。再者各地蕃商再有几日便会6续到达,而忽必烈早已明旨天下,招揽各藩国前来通商,唆都胆子再大也不敢毁城,更不能任意屠戮百姓和久居的蕃商,因而陛下不必过分忧心。”应节严言道。
“嗯,此言有理!”赵昺点点头,心中像放下一块石头,但是更觉这是一种心理自我安慰,史书所载蒙古人残暴无比,多少历史名城毁于他们的铁蹄之下,从此凋零。
“陛下仁义爱民,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些留城的百姓执意不走,我们又不能用强,也只能各安天命吧!”应节严见小皇帝仍然是一脸的忧虑,知道其仍有担心,只能宽慰道。
“先生,你看如此可好。”赵昺突然停止戏水道,“现在南城和东城依然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可否开城让城中人出城自去避难,待局势平稳,他们愿意回城也就随他们去了。若是元军屠城,也能避过一时。”
“臣以为可行,我们便称城中粮草紧缺,城中百姓可以出城暂避乡间,或是投亲或是靠友,任其自便!”应节严沉吟片刻道。
“唉,尽人事,知天命吧!”赵昺想想当个好人也难,明明是为了大家好的事情,可偏偏就有人不领情,若是自己将他们都绑缚琼州,对行朝的影响又不好,将失信于民,以后更难招募百姓前往。所以他觉的好人难做,有时候真不如当坏人开心。
“陛下不必如此沮丧,无论如何此战所获已经过战前预计,可以支撑行朝渡过难关。且增加了十万人口,其中可用青壮近三万人,可惜的是蒲贼屠戮之下,城中士子或死或逃,剩者几无。”应节严说道。
“总算有所缓解,但若想复国紧靠这些人口还是远远不足。”赵昺听了苦笑道,现代社会只要内地的一个县人口都有几十万人,而琼州现在都算上也不足六十万,按照青壮占人口的三成算也只有二十万左右,其中军队就占了近半,从事生产的人口还是偏少,仍然难以支撑大规模的战争。
“陛下之意臣明白,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在琼州立稳,养精蓄锐,便可寻机收复失地,扩展国土,终会能与鞑子分庭抗礼的一日。”应节严最怕的是小皇帝心灰意冷失去斗志,那将对行朝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呵呵,朕清楚一口总不是能吃成胖子的,但此战我们等于捅破了天,忽必烈岂肯轻易罢休,定然会重兵来攻,没有多少时间供我们休养生息的。”赵昺想的其实和应节严理解的是猴子吃麻花——满拧,他想的是如何利用有限的人口创造出奇迹,想想现代的以色列只有百万人口,却取得了三次中东战争的胜利,靠的不仅是复国的信念和高昂的士气、严密的组织,还有过敌军的现代化武器。而当前自己面临的形势相同,在人口和国土面积都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只能通过比敌军先进的装备及合理的战略、战术布置。
“哦,原来陛下是在为此忧思啊!”应节严听了心中顷刻释然,而他也更为佩服这个孩子,当大家还沉浸在东征之战胜利的喜悦时,小皇帝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应对敌人的报复,这也难怪其是个棋中高手,他没走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下一步,甚至是十几步之后埋下伏笔,绝不浪费每一个机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朕已经登基,就不能只考虑一城一地的得失,谋取眼前的利益。但是行朝迁琼已然打破了咱们之前的计划,多了许多羁绊,难以再肆意而为了,这真是让朕头疼。”赵昺摇头苦笑道。
“陛下已为天下之主,一言一行都是万民楷模,自然要注意言行,遵守礼法了。”应节严听出来了,陛下是将这顶皇帝的帽子当成了负担,使他做事不得不有更多的顾虑,而正是文天祥那日当众指责小黄门引起了其警觉,他知道若放在从前定会当场让文天祥好看,可为了大局也只能忍了,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这也表明小皇帝已经逐渐走向成熟。但是他也意识到小皇帝的治国治军理念与行朝旧臣们已经产生分歧,双方的矛盾一旦激化便会走向对抗和分裂。
“唉,是啊!”赵昺叹口气无奈的承认道。他前世也曾想过当英雄、做模范,但当了皇帝以后便再也不想当了,成为公众人物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成为真正的透明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