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来田绪的军队,湛水一带不就被叶县占据了么?
以叶县与昆阳此前相互协作的关系,叶县在占据湛水之后,肯定会设法援救昆阳,干涉他义师对昆阳的进攻,介时,局面显然要比现在更糟糕。
就当他准备劝说关朔时,却听关朔语气不快的说道:“你不是想劝我撤回定陵么?我若撤回定陵,此刻驻军在湛水的田绪必然也要退,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让他提前撤退,参与攻打昆阳做最后一番尝试?”
这一番话,听得陈勖又惊讶又好气。
惊讶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关朔终归还是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与冷静,至少在战略上没有犯下重大的错误。
好气的是,即便是放弃一部分战略,关朔依旧心心念念想要攻陷昆阳。
就在陈勖准备劝说时,关朔再次沉声说道:“子勉,我必须攻陷昆阳!……昆阳并非什么重县,它只是颍川郡普普通通的一座县城,倘若我义师在这样一座县城败退,非但我长沙义师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亦会损害其他各路义师的威望……”
“……”
陈勖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关朔说得没错,相比较败北于昆阳的实际损害,关键在于名誉上的损害。
实际上远远没有这么多,但‘十万长沙义师受挫于昆阳小县’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大大打击天下各路义师的士气,甚至于,晋国的朝廷也会拿这件事来鼓舞己方的军队——要知道像昆阳这种规模的小县,整个晋国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有没有既能立刻终止昆阳之战,又能保住义师颜面的办法呢?
有!
策反周虎!
只要能策反周虎,叫周虎携昆阳倒戈至他们义师的阵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你有把握策反周虎?”
关朔表情古怪地看向陈勖。
别看关朔对那周虎恨地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对方,但倘若眼下陈勖能策反那周虎,他保准立刻就提拔那周虎为‘假帅’,使后者在他长沙义师中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恨归恨,但关朔这一点理智还是有的。
问题是,这场仗打到如今,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策反那周虎?
果不其然,在关朔惊愕的注视下,陈勖脸上露出几丝讪讪,摇头说道:“没有……”
说罢,他立刻又说道:“即使没有把握立刻策反周虎,你我也可以尝试与他交涉看看,那周虎只是昆阳的一介山贼头子,若不是被逼得紧了,他没有理由一定要站在晋国那边与我义师为敌……”
听到那句‘逼得紧了’,关朔的面色微微一沉。
虽然陈勖并没有明说,但关朔还是感觉有点刺耳,因为毫不夸张地说,正是他把那周虎逼到了他义师的对立面,反之,倘若当初他能答应那周虎的条件,将昆阳、汝南、襄城三县划做对方的地盘,周虎有很大的可能会保持中立。
只可惜,他当初太过于小瞧了那个山贼头子,也太过于小瞧了昆阳县。
关朔的脸上闪过一阵清白之色,内心在理智与怨恨间反复挣扎,良久,他终归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摇头说道:“周虎……不会与你我交涉的。”
“会!”
陈勖摇摇头说道:“因为我义师现如今还捏着他昆阳的命脉……”
关朔心中微微一动:“你是说……”
陈勖也不卖关子,闻言低声说道:“你我可以用‘撤军时对昆阳秋毫无犯’,来迫使周虎答应与你我交涉。……其实你也知道,眼下周虎最怕的,就是我等撤回定陵前,做出报复昆阳的举动……”
关朔若有所思,但脸上仍有几丝顾虑。
见此,陈勖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轻笑着说道:“不如这样,你继续筹划攻打昆阳,我来尝试与那周虎交涉,倘若我能说服他停止与我义师为敌,你便终止攻打昆阳,你看这样如何?”
关朔沉思了良久,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两日……我给你两日时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