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为什么要帮祁临?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数学基础很好,你只需要稍微提点我一下就行。”祁临说着,拆开费列罗,“哥,你尝尝。”
叶拙寒鬼使神差接过费列罗,又鬼使神差接过祁临递过来的笔和习题。
从这天开始,蒋越失去了他的临哥。
祁临学习有自己的方法,人也聪明,那些复杂的大题听个思路就能举一反三。
叶拙寒最初对答应祁临感到懊恼,周六周日晚上,本可以清净地画画,如今身边却挤着一个奋笔疾书的少年。
那两张并着的桌子,以前顶多放几样画具,现在却铺满了卷子,他和祁临并排坐着,简直像正在上晚自习的同桌。
祁临一边演算一边念叨,叶拙寒却走起神来。
他在一所高中挂着名,但一天课都没有去上过,而以前在初中,他也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同桌。
此时,在美院的教室里,他突然有了个同桌。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祁临侧脸。
老教学楼没有空调,只有几盏壁扇,少年认真刷题,鼻梁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汗珠。
“小龙哥!”祁临忽然转过脸。
叶拙寒错愕一瞬,条件反射地别开视线。
“你在看我做题啊?”祁临沉浸在题海里,哪里知道他刚才那些心思,笑着将卷子往右边一推,“这题解不出,你帮我看看呗。”
叶拙寒接过来,是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个问。
“这种题我平时选择不做,反正是拉分的题,我只要保证上130就行。”祁临撑着脸颊笑,“但遇到了你,我觉得我可以挣扎一下。”
叶拙寒发现自己没听懂这句话。
被推到面前的题在他眼里和其他题没什么区别,随手一算就能解出来。
“什么拉分?”叶拙寒问。
“竞赛题啊。”祁临新奇道:“你不知道?”
叶拙寒摇头。
祁临一想,叶昊龙休学,大概不知道数学卷的构成,于是说:“高考要兼顾学渣和学霸,出的题不能特别难,但也不能太简单,前面的题呢,只要你认真学了三年,又不是特别笨,仔细一点,基本都能做出来。至于倒数第二大题的最后一个问,和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第三问,就是用来给学霸拉分的了,尤其是最后一题的第三问,肯定是竞赛级别,能解出的人妥妥150分。”
叶拙寒又看了会儿题,“但也很简单啊。”
祁临:“………………”
三秒后,祁临道:“您再说一遍?”
不管再说多少遍,叶拙寒都觉得最后一题的最后一个问和第一道大题的第一个问没有区别。
祁临百思不得其解的题,他只花了五分钟就解完,讲完,还附赠一句:“明白了吗?”
祁临挠头,“我再消化一下。”
叶拙寒没有意识到,听见祁临“刷刷”打着草稿时,自己唇角很浅地扬了扬。
进入六月,考虑到各校即将进行的期末考,美院的兴趣班停了,但祁临去美院的频率却更高,每天晚上都在顶楼的小教室上自习。
叶拙寒渐渐发觉,看祁临写作业是件比画画更适合打发时间的事。
这天,祁临不仅往桌上摆了数学卷子,还有刚发的物理试卷。
老刘拖堂搞随堂考,他这个物理课代表,120分的题考了112分,属于正常发挥,有道题没解出来,打算再想一想。
叶拙寒拿过卷子,“你物理比数学好。”
祁临得意起来,“那是!本人好歹物理课代表,数学被别人拉的分,都靠物理拉回来。这卷子是我们班主任自己出的,题难,不然我肯定满分。”
叶拙寒问:“为什么?”
祁临眨眼,“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物理比数学好?”叶拙寒说:“都是理科。”
祁临心中叹了口气。
曾经,他哥祁瀚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祁瀚当年数学和理综都能拿满分,觉得数理化是一家,一门好门门好。
祁临想,这可能就是天才的逻辑吧。
而他,虽然天资聪慧,却还没有到天才那个级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级帅。
叶拙寒:“嗯?”
祁临:“因为学数学是迫不得已,高考最拉分的就是数学,就算不喜欢,还是得学,好在我聪明。”
叶拙寒轻嗤。
“别笑啊,虽然没你聪明,但还是不错了,起码能在你的指导下,解出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问。”说着,祁临语气一变,“物理就不一样了,我喜欢物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叶拙寒:“喜欢?”
“其实我是爱屋及乌。”祁临站起来,走到窗边,抬头看夜空。
城市的夜空是暗红色,根本看不到星星。
但他表情很是陶醉。
叶拙寒仍旧坐在座位上,只能看见他的鼻尖。
祁临笑道:“我喜欢星星,物理是研究天文的基础。”
叶拙寒无法理解“喜欢”。
这样让一个人爆发出蓬勃生命力的感情,他从未体会过。
“我还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星空,岳城看不到,我也没有天文望远镜。”祁临说:“今后等我有了钱,我就买一架,放在阳台上。我还想去没有人的高原和海岛,那些没有光污染的地方,才能看见星河。”